顾程敬

主仆 xj 写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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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臣

第二章·隔山

 

便是如此,曹立章更气了,大怒一声混账,手腕一抖,手中玉扇摊开,扇面为刀,迅速划破宁静,直射少年面门。眉头一动,少年以退为进,一手攥住曹立章肩头,一掌直顶腹腔,双足点地,蹬地而起,右膝一屈狠狠撞上人胳膊肘,顿时只听咔的一声,胳膊断了。

少年拍拍手站了回去,留着曹立章吱哇大叫。“你个混账!你知不知道我是谁,你敢这么对我,我杀了你!”

“曹世子,奴才当然知道您是谁,也提醒您一句,这里是燕盛的皇宫内院,您一个外臣理应在群英殿等候我朝天子接见,没有缘由摸入内院,说好听了,是您不懂规矩,说不好听了,奴才可以认为,您是要来盗取我朝机密。”

“你!”奴才二字入了曹立章的耳,他更更更气了,一个奴才,居然穿上了他买不到的锦布,居然武功比他高,居然,把他的胳膊打断了。

看着曹立章弯着腰,右手拖着左臂的邋遢模样,少年只是冷漠的看着。他得到的教育,是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,杀之也不为过。他已经再三退让,退到死胡同里,可就不能任由着人为刀俎了。

曹立章忍不下这口气,直勾勾盯着面前人,右脚却已经挪到了玉扇边,他的玉扇暗藏机关,只要踩住按钮,扇骨里就会射出数十针银针,针针带毒,绝无活口。

“世子!”

一声惊呼,却来不及阻止曹立章的动作,他的脚已经不偏不倚的踩住了机关,一把玉扇立刻成了暗器之源,瞬间爆射出的银针细小而又尖锐,全都冲着少年而去。早在曹立章搞小动作的时候,少年已经有所警觉,此刻不过是惊讶于这么一个扇子里,居然能藏得下这么多银针,可动作未停,闪身而起,折断一支柳条,唰唰唰唰,将银针全部挥落一旁池中。

也只是眨眼的刹那,动作行云流水,毫无停顿,无一幸免的银针噼里啪啦落进池子里,当真是殃及了池鱼,眼瞧着一个个上等鲤鱼全都翻了肚,少年这才看向曹立章身后的人。

这是程砚第一次随主入宫,倒不是说他以前不能进宫,只是懒得进,需要他操心的事儿太多了,办完这个还有那个,哪有时间四处乱走。今日,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,屁颠屁颠跟着进了宫,还遇到件如此新奇之事。

“世子,您没事吧。”赵弘连同唐忱,程谕硕,程谕至一同前来,早已瞧见他们二人,可唐忱却觉得有意思,不许他们任何人打断,要不是瞧着曹立章动了杀意,赵弘也万万不敢开口。虽说不斩来使,可他毕竟是个臣子,对待皇权仍有敬畏。赵弘上前,刚碰上曹立章的胳膊,只听得人大叫一声,急的一身冷汗。要是让隋召帝知道自己保护世子不利,他这把老骨头都得交代在刑堂里了。“你是何人的奴才,竟敢伤我朝世子!”

程砚早已在看到他们的时候,就规规矩矩的俯在一旁,如今听到赵弘怒气冲冲的质问,直起身来,拱手做礼,重新拜下。“奴才程砚,恭请吾皇金安。”

程砚?唐忱歪头看向程谕至,得到人点头认可,方才知晓,这便是程谕硕和程谕至躬亲抚养长大的,摄政王府管家了。“嗯。”

唐忱浅浅嗯了一声,便扭头去瞧池子里倒霉的鱼儿们,程砚这才看向赵弘,略微弯腰。“回赵太尉的话,奴才摄政王府家仆,程砚。”

赵弘一顿,颤颤悠悠的回身找程谕硕的身影。“王爷,我朝带着诚意而来,您就放纵您家奴才,殴打我朝世子吗!”

程谕硕从头至尾,一句话都没说,只是淡淡看着程砚,他的眉骨极高,不做表情便是最可怕的神情,加上常年练武,生杀见惯,似乎每说出的一个字,都是要命的。此刻,他也只是点点头,缓慢从口中吐出两个字。“二十。”

那边捂着胳膊的人,都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,已经有内侍搬了长凳,拎着木杖而来。程砚叩首,老老实实的趴了上去,随即便听见廷杖砸过风声,砸向臀肉的声音。

这,这是,这是在打人?

曹立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可赵弘却缓了脸色,虽说二十下不足以偿还世子的断臂之痛,可到底也是表明了态度,当众责罚,也算是给个教训。赵弘一手捏着胡子,一手托着曹立章的胳膊,慢悠悠的说着。“到底还是做主子的知道规矩。”

一下接着一下,廷杖厚而沉重,每一下打进肉里,都是砸在骨头上的,程砚第一次挨廷杖,比起府里最狠的家法倒还轻的多。轻呼慢吸,将疼痛慢慢消化,这种方法虽然会让疼痛更重,却也不会伤到筋骨,比起不能下床,什么皮肉之苦都能忍了。

“不是,你们,你们打他干什么,又不是他先招惹我的,是我先找他麻烦的,你们,哎呦……”曹立章急的不行,就想往程砚那儿去,却被赵弘死死拽着。“你是王爷是吧,你讲讲道理好不好,你也不能因为他是你家奴才,你就随便打他吧!”

听到这话,连正在挨打的程砚都忍不住抬起头来,瞧瞧这正为他说话的罪魁祸首,还是不禁摇头。傻,真傻。

二十下打完,程砚依着长凳爬下来,俯身叩谢。“奴才谢主子责罚。”

曹立章觉得自己遇到个大傻子,不是他的错,挨了打,居然还要谢恩。

“可知为何挨罚?”问话的,是程谕至,他不比程谕硕健壮,形态外貌皆是一个文人风骨模样。程砚冲着程谕至又是一拜,恭谨回话。“奴才知道,奴才不该将银针打落池中,殃及池鱼。”

???

这下是赵弘蒙了,感情,刚才那些责罚,跟他,还有他的世子半点关系都没有,罚的竟然是毒针伤鱼?这算什么,隔山打牛?由此,赵弘老脸一红,刚要发怒,程谕至便开口了。

“这一池子的鲤鱼,先帝在世时便已经养着了,虽说银针不是你带来的,毒也不是你抹的,但你将他们挥落,让无辜鲤鱼惨死,往大了说,便是对先帝的不敬。打你二十,你可认罚?”

“奴才认罚,谢陛下宽恕之恩。”说着话,程砚已经冲着唐忱跪好。

莫名其妙,一句对先帝的不敬生生扣了下来,这时候,连曹立章也已经听明白了,这主仆三人,是在指桑骂槐,指责他们对燕盛宣首帝的冒犯!

“你们!”曹立章骄纵惯了,嘴皮子却不利索,打嘴仗,他一辈子也说不过程砚半分。赵弘急急拉住还要再骂的世子,此时也已经顺过气来。毕竟人老脸皮厚,立刻换了副笑容,对着唐忱作揖。“陛下,一场误会,想来程管事也不是故意的。”

不愧是个久经朝堂的老狐狸,一句话,就把南齐摘得干干净净。程谕至唇角冷笑,手指却拽住了正要发火的程谕硕衣角,他笑的越深,内心便越冷静。“程砚,去给曹世子接骨,手上轻点,省的曹世子疼蒙了,都不记得该如何对陛下问安了。”

一句提醒,赵弘和曹立章这才想起来,他并没有向宪安帝行礼,这才是现下最大的不敬了。程砚依言起身,几步走到曹立章面前,云淡风轻之色,全然瞧不出方才他足足挨了二十廷杖。“世子,有些疼,您忍着些。”话音未落,曹立章只听着胳膊嘎嘣一声,连疼痛都来不及叫出口,就已经好了。程砚朝着人浅笑做礼,退了几步,又是稳稳当当跪在了一旁。

曹立章被赵弘拉着行了礼,又拉着站了起来,可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垂首的程砚身上,他很好奇,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骄傲之人,又怎么会甘心跪伏于地,为奴为仆呢。

“朕记得,南齐帝的意思,是让曹世子来给朕当两年护卫是吧。”唐忱扬着脑袋,看向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人,曹立章半晌才反应过来,忙躬身回话。“是。吾皇的意思,是让辛章来燕盛历练历练,也好促进两国友好。”

唐忱点点头,却侧过脑袋看向与世无争之人。“可朕,想要他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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